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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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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恩往手上倒了一些足鹽, 正要伸手去撈盆裏的腳時, 被甩起的腳丫子濺了一身水。兩只白皙的腳蹬在他肩膀上, 洗腳水就這麽濕淋淋地將他這一身衣服糟蹋了。

“……”西恩面無表情地擡起頭,對上了少女笑意盈盈的小臉。

銀發少女被他的眼神嚇得一滯, 趕緊放下腳,兩手撐著背後往床上縮。

西恩拉住她的腳,總覺得自己心累的不行。

“別動, 別把水蹭到床上了。”

“伊莉莎!”

“好啦好啦, 別兇嘛。”銀發少女伸出手捏著他的臉頰,往兩邊扯了扯。“太兇了會老得快,這麽好看的一張臉,長了皺紋該多可惜呀。”

她非常熟練地哄著西恩, 但被哄的那個卻是越來越氣,已經到了怒火中燒的地步。

伊莉莎在懸崖前及時剎車,揉了揉西恩的頭發:“不生氣嘛, 西恩最好了。”

“……”西恩燒得正旺的怒火忽然就被澆熄了,沒辦法,他禁不住伊莉莎一點討好。西恩一邊暗罵著自己沒出息,一邊撈過毛巾給伊莉莎擦腳。

他哄孩子哄了一年半, 時常感覺自己心悸胸悶喘不上氣,梳頭的時候金燦燦的發絲成把成把地掉, 離禿頭恐怕距離不遠了。

此時距離碧翠絲出現又消失, 已經過去了一年又七個月的時間。

傳說中的魔女對這具脆弱的身體不感興趣, 所以在放跑了一個惡魔, 又在父神的後花園裏玩了半日之後,就幹脆地把身體還回來了。

只是帶了些後遺癥——伊莉莎縮小成十六歲的樣子了,對過去的記憶也非常模糊。

她不記得自己的父母,也不記得自己曾經和誰玩得要好,但人生的大體經歷都還有印象。她記得自己闖了霧海森林,又逃出生天,在西南遺跡時遭遇的大火和萊拉蒙頓的亡靈災難,第一魔法學院教授的那些知識也還留在腦子裏。

不得不說,這失憶失得別具一格。

總之,半失憶的伊莉莎是由父神帶過一段時間的。

伊莉莎對親人的記憶沒剩下什麽,或者說,曾經她沒失憶時和家人也並不親近。在提及親人的時候,她的靈魂本能地偏向父神,所以在記憶模糊的狀態下,伊莉莎很快就接受了父神。

——畢竟長得一模一樣。

拜亞養了她一個月,就有事要離開後花園和神國。

父神不得已將十六歲的小姑娘丟給了西恩,在千般威脅之後,才一步三回頭地上路了。

這就是西恩噩夢的開始。

由父神帶了一個月的小姑娘性格已然出現了變化,十六歲的小伊莉莎整日掛著笑的甜美面容下隱藏著惡魔的靈魂。她一邊做著壞事,一邊甜言蜜語哄得西恩無從發作,道歉時又一副“我錯了下次還敢”的樣子。

被伊莉莎折磨了一年半,西恩無數次怨念地腦補著,父神到底是怎麽帶的孩子。

他想起父神臨走時反覆強調的“敢欺負她就殺了你”的威脅,西恩為此掬了無數把淚,只想等父神回來,讓他看看到底是誰欺負誰。

揪著小姑娘泡完腳之後,西恩任勞任怨地拿著毛巾,給她擦凈了濕漉漉的腳。擦幹了水之後,他拍了一把伊莉莎的腳丫子。

“好了,睡覺。”

伊莉莎卻不太老實,還要伸出手來掐他的臉。

西恩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腳往上一掀,將伊莉莎撂翻在床上,順勢拉開淡藍色的薄被子給銀發少女蓋上。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,熟練地讓人心疼。

西恩抱著沈重的木盆走出房間,一邊走一邊嘆氣。

他從前總擔心伊莉莎不喜歡他的臉,事實證明是他想太多。伊莉莎對他的臉很有興趣,只是以前都很矜持,不會像現在這樣掐掐捏捏。

看臉的人就算轉世也還是看臉,靈魂的本質一點都變不了。

西恩把水倒掉,換了一身衣服,走進了隔壁的書房。

昏黃的燈光亮著,深棕色的書桌上文件堆積如山,西恩看一眼都覺得難受。

他這一整天的時間都撲在伊莉莎身上了,工作全都積壓著沒有處理,必須晚上趕工。他只希望那個小禍害老老實實地睡覺,別再給他整幺蛾子了。

伊莉莎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,確認西恩走掉了之後,姿勢別扭地伸著手,從床底下撈出一包糖果來。

她指尖迸出一撮火苗,點燃了酒精燈。銀發少女一手捧著臉,一手用鑷子夾著奶糖,放在酒精燈弱小的火苗上烤著。

這個酒精燈是她從神國的小倉庫裏翻出來的,自從神官們教過她怎麽用之後,伊莉莎就開始樂此不疲地用酒精燈烤著各種東西。比如折小紙船盛上水,裏面再放個鵪鶉蛋;用葉子包一小塊肉,再用泥巴裹住……

西恩一直嚴禁她玩這個酒精燈,至少他不在場時不行——理由很簡單,伊莉莎總在床上點酒精燈,西恩只怕她突然就把酒精燈碰倒,連床帶人一起燒了。

在烤完了糖果之後,伊莉莎才熄滅了酒精燈,安心躺下睡覺。

西恩為了防止她瞎折騰不睡覺,半夜總是要來查房的。

金發的神明進來之後只看見了案後現場,枕頭旁邊的糖紙和液面又下降一截的酒精燈,還有一個敞著的裝滿糖果的牛皮紙袋。

西恩:“……”

他沒能當場抓住伊莉莎,現在更是不能把已經睡著了的人叫起來反省。

西恩只能認命地把糖紙扔掉,酒精燈和糖果一起沒收,等到以後再對伊莉莎說教。他把淡藍色的被子往上拉了拉,報覆般地在伊莉莎臉上擰了一把之後,又回到書房去繼續處理那堆文件。

在將文件處理得差不多之後,西恩捏了捏鼻梁,看著窗外將將升起的太陽。他站起身,挽了袖子往神殿裏新收拾出來的廚房走去。

也不知道父神帶伊莉莎的時候到底是有多溺愛。

就一個月而已,硬生生把一個大部分食物都吃的小姑娘,養成了極度挑食的小公主。自從伊莉莎被寄放到神國來,這也不愛吃那也不愛吃,就靠著零食和點心度日。

後來實在沒辦法了,西恩才吩咐神官收拾了一個廚房出來。

像他這麽忙的人,偶爾為喜歡的人做頓飯是情/趣,但要是天天做,一天三頓飯都精致美味過程覆雜,那就別提有多疲憊了。

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……

就憑父神的廚藝,伊莉莎來了神國後不愛吃飯實屬正常。

西恩把兩個土豆去皮切塊,放在燒開了水的蒸鍋裏。

揉好的面團用濕布蒙起來發酵,在面團的體積膨脹起來之後,西恩將面團切塊拉出光面。廚房裏一直有個用果木燒火的小石爐,西恩拿出裏面的果木,將放在鐵盤上的面團送了進去。

他熟練地將蒸好的土豆壓成泥,將水鍋裏煮好的甜玉米粒摻進去,又加了一小勺蜂蜜和沙拉醬。奶油奶酪被他熟練地打發,和土豆泥攪到一起,又加了一小塊黃油。土豆泥在他手中被揉成球,放在剛采摘的新鮮葉子上。

西恩將剛磨好的豆漿濾過一遍,放了糖擱在一邊冷著。

父神後花園的蔬果一直都熟在正好的狀態,西恩時常會去采一些回來放著。

芒果去皮切片擺在盤子裏,果肉細膩無絲,伊莉莎通常會把芒果當做夾在面包裏的配菜之一。還有之前油浸過的魚肉,西恩把那些魚肉從盒子裏挖出來碾碎,也放進盤中。炸好的蘆筍又香又脆,還有用金砂糖腌好的紫甘藍絲和切好的番茄。

西恩從櫃子裏拿出一瓶自己做的金沙蛋黃醬,再把面包取出來,早餐就算是準備完成了。

他看著自己勞動的成果,再次感慨伊莉莎吃個飯真是費勁。

洗漱完的銀發少女走進花庭裏,看到桌子上豐盛的早餐之後就笑開了。

她走近之後沒直接坐下,而是從背後抱了一把神色懨懨的西恩。

“我們西恩真是太厲害了,又會做飯,人又長得好看……”她熟練地摸著西恩柔軟的金色發絲,嘴上是甜言蜜語,將正準備教訓她以後吃簡單一點的神座哄得暈頭轉向。

西恩嘆了一口氣。

這就是他為什麽一邊嫌麻煩,一邊還要口嫌體正直地辛苦準備食物的原因了。

這麽甜的小公主,誰會不喜歡呢?

為了她這麽一笑一誇,一整天都泡在廚房裏也是值得的。

但等到伊莉莎吃完早餐,他們之間馬上又恢覆成了雞飛狗跳鬥智鬥勇的狀態。

伊莉莎在桌前癱坐了大約半小時,神官就端著托盤來了。那個木頭托盤上放著一只陶瓷藥壺和一只碗,看模樣也知道,那藥壺裏一定不會是什麽味道美好的東西。

伊莉莎下意識地就起身要跑,卻被早有預料的西恩從背後按住了肩膀。

伊莉莎兩手推拒著遞到嘴邊的碗:“你怎麽這麽惡毒,給我喝這種東西是不是想要我的命!?”

“想毒死你的人才不會給你用這麽好的藥材。”西恩一手握住她兩只手的手腕,另一只手將藥碗往她嘴邊遞。“趕緊喝了,早點喝完我們都省事。”

他早就不會再用“喝完給你吃糖”以及“喝完帶你去玩”的條件來哄伊莉莎了。

相處一年半,在喝藥這方面,他們倆早就撕破臉皮了,談什麽條件都沒用——反正伊莉莎總是要拒絕喝藥,而他也總是要把這碗藥給她硬灌下去的。

這麽一碗黑乎乎的藥下肚,伊莉莎胃裏絞得難受,腦袋一仰一低就吐了大約半碗的量出來。她吐完之後眼角紅彤彤的,整個人也難得老實下來,委屈巴巴地窩在椅子上。

西恩看著她這副模樣就心疼,沒有再灌她半碗的打算,而是拿著濕毛巾給她擦嘴巴。

伊莉莎冷哼一聲,推開他的手,扭過頭去暗自生氣。

神官見怪不怪地端著托盤走了——主上和小殿下每天早上都來這麽一出,一年多以來一直在重覆。

而在這時,才是伊莉莎真正開始談條件的時候。

“不生氣了好不好?”

伊莉莎依舊扭著頭不肯看他:“不好。”

在哄了半小時無果之後,西恩十分心累。

他悄悄地起身,腳步很輕,打算就這麽溜出花庭。

在神座西恩剛要一腳邁出花庭時,背後的人突然發出了聲音:“……哼。”

西恩立刻收回了腳,老老實實地回到桌前坐下,等待小公主發落。

伊莉莎睜開一只眼睛看了看他,又賭氣般地閉上了。

“你穿小裙子給我看,我就勉為其難原諒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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伊莉莎小作精版本上線√

有記憶的,就是模糊不清……

然後身體縮小心智縮小,被父神寵了一個月徹底成了小公主。

當然,被寵壞也有西恩的份。

/作者碎碎念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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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幻太冷了,就各方面數據不利嘛,所以想爬爬自然榜,需要營養液和兩分評的加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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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座的裙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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